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追忆往昔

生我是娘 教我是党(杨兆坤口述 胡凤兴整理)

浏览次数: 次  发布日期:2013-05-07

我叫杨兆坤,1926年生于宜兴市徐舍镇六田圩村,由于父母早亡,二个兄弟穷苦撩倒,在衣食无着的境况下,于1945年7月在当地参加了新四军,不久就北撤到苏北正式编入新四军一师一团三营七连当战士,并于1945年12月加入中国共产党。然后跟随部队南征北战,从苏中到山东,从山东到东北,又从东北南下到广州,经历了大小战斗十多次,直到1977年转业,在部队干了三十二年,历任战士、连通讯员、炮兵排长、连长、炮兵教员、军部参谋、军区14分部科长等职。先后立大功一次,小功五次。转业到地方后任宜兴生物农药厂副厂长、张渚米厂厂长。1986年离休,享受正处级待遇。现在我全家十七口人,我和老伴身体健康,子孙兴旺,家庭和睦团结,生活得很幸福。

现在我已年老,不能为党继续工作,但总想为党做些有益的事做。我就想把记得的几个战斗故事整理出来,将其一不怕苦,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传承给后人发扬光大。

激战泰安

1946年初国民党发动的剿共内战已全面爆发,由陈毅、粟裕领导的华东野战军开展自卫反击战也步步升级,并取得了七战七捷的伟大胜利。在这年三月,我参加了解放泰安的战斗。按照上级指示,我营负责攻占泰安西关。当时守城敌军阵地上地堡密集,火力非常猛,营长命令我连赵根龙连长担任主攻任务。战斗中我亲眼看到,我连的战士冲上去一个,就被敌人打倒一个。一下子就牺牲了好多个战士,就是攻不上去。这时连长命令由三个战士组成一组同时冲上去,就是这样还是有二名战士牺牲了,只有一名战士冲到了地堡下。我看到有人冲过去了就立即向营长报告。营长命令三个连同时发起冲锋。几百名战士听到冲锋号,从地上一跃而起,从不同角度向敌人冲击过去。营直属的二挺重机枪、二门迫击炮对准敌人阵地拼命轰击和扫射,致使敌人一下子慌了手脚,赶紧后撤向城内逃命。我军冲到城下,我连组成一个实击班,带着云梯手握短枪乘机从云梯上登上了城墙。一上城墙战士们就用连发短枪向敌人猛力扫射。我随着冲锋的部队爬在摇摇晃晃的云梯上,心里有些心慌,因为这必竟是我第一次参加这样大规模的战斗,虽然受过一不怕苦,二不怕死的教育,但真正亲身经历着冒着枪林弹雨冲锋,总还有些害怕。当看到身边的战友为了人民的解放事业,不怕牺牲前赴后继地往前冲,我心中的害怕也减轻了许多。当我爬到离城墙顶部还有一尺多高时,我一跃而起翻上了城墙。然后和战友们一起冲进了城内。守城敌军在我强大的攻势面前只得全部败退。在城中我们和东门攻进来的友邻部队胜利会师了,泰安城宣告解放。我们还没有来得及享受胜利的喜悦又接到上级的命令乘胜追击敌人,这样我们又马不停蹄地向溃敌进行追击,一直追出五公里我们才休息。休息后,我们在驻地开了庆功会,大家情绪高涨,雀跃欢呼。

在上世纪六、七十年代,当我看到《南征北战》、《红日》两部电影时,用云梯爬城墙攻城的镜头,与我们所经历的几乎一模一样。我太爱看这两部电影了。

抢救伤员

在攻克泰安以后,我们的部队开始不停地转移,有时向北,有时向南,迂回曲折。我记得到过桃村、将军渡、枣庄、台儿庄等地。在桃村挖工事阻击张灵甫部队的追击。有一次上级命令我们向枣庄一带集结,在走到一个小山坡上时被两架敌机发现。敌机发现我们的部队后就在低空对我们进行扫射。这个光秃秃的小山坡没有一棵树,连茅草都不长,没有可以隐蔽的地方。我营几百名战士只得分散匍伏在山地上,当时狠不得连头都想钻到地底下去。敌机在我们上空来回扫射了七次,直到子弹打光了才离开。

在敌机飞走后,只见满山遍野躺着还在流着鲜血的战士,当时大约死伤有一百多人。营长哭丧着脸召集大家开会,生还的战士都放声大哭,一片凄惨景象。营长说:大家再哭也没有用,只有今后狠揍敌人,雪耻报仇。现在大家的任务是赶快抢救伤员。不管死的、伤的都要背下山去,交给当的老乡处理。能救治的就地按排治疗养伤,已牺牲要安葬好。

我当时身体好,力气也大,我一人抢救了七个伤员,山上山下来回背了七趟。每趟三公里左右,总共背了有六、七个小时,背得我筋疲力尽。在背的伤员中,有的缺胳膊断腿,鲜血还在流,有的还在呻吟,有的当时就没气了,有的背在路上就断气了。我认识的任伯金,他和我是一起参军的,记得是西渚镇北面那一带人。他对我说:我伤势很重,生命难保,今后要是能回家将这些情况告诉他的家人。我安慰他:你好好养伤,不要糊思乱想,你一定会好的。后来我就和他失去了联系。我转业回家后,先后几次到西渚镇北面的金家渡一带寻找,没有找到任伯金的下落,而且连他的家人也没找到。在那个艰苦的战争年代,我军的医疗队伍极少,一下子这么多伤员,估计存活的也不多。

现在当我读着毛主席的“为有牺牲多壮志,敢教日月换新天。”的词句时,真感到我们今天的红色江山来之不易,一定要倍加珍惜啊。

炮校学习

大约在1946年下半年,营长通知我到师部报到去学习,当时全师共调配了一百多人,编成一个连,原准备到大连(当时由苏联管辖)去向苏军学习开坦克,后来改变了计划,便转到牡丹江我军的炮校学习。从1947年2月到校报到,整整学了六个月的炮兵技术。由于我没有文化平时吃了不少苦头,这次遇到这样好的学习机会,我倍加珍惜,一到学校我就如饥似渴地学习。我的学习劲头可以说是达到了废寝忘食的程度。在学校我学了“马术”、“射击学”、初中的三角几何等课目。那时的学习教育方法是速成法,上课与现场操作相结合,不需要死记硬背,平时只要领会精神,能实践操作就行。我的进步很快,特别是数学成绩很好,对大炮瞄准用的三角几何计算很快,受到了老师的表扬。如果炮兵不会计算瞄准就等于放空炮。我每门功课合格,至今我还保存着当年炮校的毕业证书。

学业结束后,当时东北野战军决定组建“热河省炮兵旅”,我被调去当教员(付排级),该旅共七、八百人,在今内蒙古赤峰市整训。因新兵多,老兵少且当时接触到炮的人也不多,经过四、五个月的倍训才初具一定的战斗力。到1947年8月该炮兵旅的所有官兵及武器装备全部分配到各军去参加实战。我被分配到48军143师直属炮兵营任排长。从此参加了辽沈、平津战役。

锦西阻击

到了1948年下半年,我军在东北战场上明显占了优势。国民党四十多万部队被孤立在沈阳、长春、锦州等几个比较大的城市内。而锦州是连接东北与华北的战略要地。因此,党中央、毛主席一再指示要集中优势兵力先打锦州,以堵住敌人的退路,达到全歼东北之敌的目的。但是要先打锦州,国民党的部队就会从东面的沈阳、长春西面的华北、葫芦岛派出援军,对我们的攻城部队进行两面夹击。如果处于这样的局面,我军就很被动。因此,东北野战军的领导在毛主席和党中央的领导下决定,一方面集中优势兵力主攻锦州,另一方面增派部队从东西两面阻击敌人的增援。这场战争异常激烈,蒋介石在北京直接飞到东北,在飞机上亲自指挥督战。

我48军三个师,其中二个师打主攻,一个师驻守在锦州西部塔山一带。我炮兵营到达锦西驻地后,察看地形,用七、八天时间修筑工事,挖战壕,战壕挖得很深,可把山炮、野炮拖进去,架起来只露出一个炮口。用铁轨辅在上面做支架并用木板盖好。战斗打响后,果然国民党从华北和葫芦岛方面派兵增援锦州。我听说国民党一天派三个师,三天就派了九个师从塔山方向向锦州增援。我师进行了猛烈阻击,往往为了攻战一个山头,白天被敌人占领,晚上我军又夺了回来,这样反复数次。我师的任务就是死守塔山,拖住敌人的援军,不让他向锦州靠近。由于敌强我弱,战斗打得十分惨烈,伤亡也很惨重。后来上级又派来增援部队,经过几天几夜的激战,我们死死将敌人钉在塔山,始终没让他前进一步。这时前方传来锦州解放的消息,在锦西增援的国民党部队看到大势所趋,失去了进攻斗志,放弃战斗向华北逃窜,逃不了的就宣布投降。由于锦州的解放,不久我们就听到长春、沈阳被我军解放的消息。大该在1948年11月2日东北全境解放。

攻打密云

锦州解放后,上级命令我军立即进关北平(北京旧名),从锦西到北平大约五百十来公里,我们全靠步行,由于任务紧急,几乎是日夜行军。我记得只有十天时间,我军就到了北平东北部的密云一带。这次长途跋涉确实是比较辛苦,当时,我们什么都不想,只是渴望睡觉,总是利用饭前饭后的一点休息时间蒙头大睡。

我部到达密云县南城墙不到一千米,师部命令我们炮兵营用炮先将城墙轰倒,打开缺口后由步兵冲锋进城。当时我负责一门山炮,由于距离近,用肉眼都能看清,所以瞄准非常容易。我们四、五门山炮、野炮一字排开一齐向城墙开炮,炮炮击中。没几分钟功夫,城墙就被轰开了六十多米的缺口。缺口一打开步兵们蜂拥而上,只用了一、二个小时就将敌人消灭掉。大家打得精神振奋,讥笑敌人无能,象豆腐渣一样不经打。

进军北京

密云解放后,上级又命令我军143师开往北京西北部,去追击傅作义增援张家口的在个军。当时张家口已被我军包围,出于战略考虑,我军围而不攻。经一天一夜的急行军,当晚在现花园区带追上了敌军。由于我军善于打夜战,追上敌军后连夜就展开进攻,我们每人手臂上扎一根白毛巾作标志,不管三七二十一,见敌就打,见逃就追,打得敌人如惊弓之鸟东躲西藏。由于敌人不熟悉夜战,所以战斗力也不强,经我军一夜的穷追猛打就被打得溃不成军,四处逃窜。到了第二天白天,我亲眼看到,我部了一个警卫排就抓了国民党的三个连的俘虏。我们炮兵营也缴获了四门山炮,敌人逃跑时还丢弃掉72辆汽车。此情此境,用兵败如山倒来形容非常贴切。

此役后,我营就在北京西北部驻守,当时就驻扎在一个叫“三百户”的村庄上。这时北平已被我军四面包围,我部就地休整了一段时间,等待与傅作义的谈判成功。1949年1月31日北平终于宣布和平解放。为了奖励战士,我营组织士兵到北平故宫游览参观,在进城时,每个战士发到了二桶罐头食品,据说是傅作义发的。这种罐头食品我们从来没吃过,口感很好,战友们都说总算开了洋晕。在北平期间,我们全营战士和三百户村的村民召开了庆功大会,营教导员宣布我排为“模范排”,给全排记集体大功二次。军属炮兵营、军直政治部又给我排发了“遵守纪律巩固部队模范排”、“团结如一”等三面锦旗。还奖给我个人一只公文皮包,二条被面和二丈衬衣料。

受到表扬

北平解放后,即随四野大军南下。在江西九江渡过长江,每天步行二、三十公里,步行了几千公里,一直到广州。一路上,我参加的战斗不多,只是在江西宁都打了一仗。据当地百姓反映,在宁都附近,有个叫崔巍峰的山里,有一个团的敌军保卫着一个兵工厂。师部要求我们炮兵营以排为单位,从几个方向摸上去进行侦察,选好地形后先架炮对敌轰击,后由步兵冲上去消灭他们。我带了一个炮兵排,爬上一个七、八十米高的山坡,勘察好地形,挖好工事架好炮。一声令下,三个炮兵排同时向守敌开炮,发发炮弹都命中目标。炮击后步兵冲上去只用了一、二个小时,就将守敌消灭了。我部到广州后,又参加了几次剿匪战争,由于我在剿匪战斗中英勇善战,不久就被提升为副连长,并得到了70万旧币的大额奖金。

新中国成立后,我先后到南昌步校、武汉高级步校、沈阳炮校、锦州炮校等地学文化,并且边学文化边当教员。1954年调到27军79师359团迫击炮三连任连长,后调南京军区后勤部14分部军训部当参谋(驻地在安徽繁昌)。当时分部领导要求我设计布置一个作战室,我便到南京军区后勤部作战室参观,并领回了一百多张五万分之一的地图。我经过认真思考,精心设计,用木板将地图拼接起来,张贴在三间屋大的墙面上。在地图上详细标明南京军区所属军、师的驻地和军火库、油库的位置。大约在1961年的一天,许世友司令员来繁昌视察,要我陪同参观作战室。这是绝密单位,不经领导批准,任何人都不得入内。我记得许司令足足看了二个多小时,只问了我一句话,“这个作战室是谁布置的”,我回答道:“是我布置的”。不到一个星期,分部领导接到许司令的电话,你部的作战室布置得很好,这个小伙子有才干,应提拔为军训科长。当我听到这个消息后,特别高兴。同事们也和我开玩笑:“老杨你是许司令点的将,真不简单”。

回顾我过去的战斗历程,喜看现在的大好形势,我想用几句顺口溜来表达今日的心声:

烽烟滚滚几十年,踏遍祖国半个天。

一代更比一代强,享受小康乐晚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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