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追忆往昔

英雄踏破千里雪---记离休干部吴希的传奇人生

浏览次数: 次  发布日期:2014-07-24

——六十年前徒步进藏的宜兴离休干部吴希的传奇人生

 

    在市福利中心幸福公寓里,住着一位普通却又特殊的老人,她是六十年前一位徒步进藏的离休干部吴希。

    多年来,吴希老人很少向人们提及这段往事,但在老人心里,六十年前那段难忘的岁月依然那样清晰,那样扣人心弦。

   

    军大生成为运输队队员

 

    1949年4月,南京、宜兴相继解放。6月初,对解放军仰慕已久的宜兴县中女学生吴秀娟和几个女同学,瞒着父母到南京考取了刘邓二野的军政大学。

    军大生们在南京学习了四个多月,就随军大校址迁移到了重庆,年底举行了毕业典礼。次年1月,英勇善战的18军接受了刘邓西南局交付的解放西藏和保卫建设西藏的艰巨任务,军长张国华提出向二军大要100名女兵成立运输队,18军文工团团长朱子铮(后任八一电影制片厂厂长)来到军大挑人。当考核到吴秀娟时,他说:你在舞蹈方面有发展希望,舞希?嗯,你改名叫吴希吧。于是调到18军后,吴秀娟改叫吴希了。被选上的女兵们击掌相庆,说革命前辈们总算留下一块土地让我们亲手解放,多光荣啊!尽管来接兵的领导再三强调西藏的艰苦,进军路上更是充满艰难险阻,女兵们仍大声喊道:革命不怕难和苦!

    女兵们分成了三个队,每队有三到四名男性任队长、军医、受理员和通信兵,还有一匹马。让吴希骄傲的是,她们的队长是名女同志,22岁的“老革命”。队长有个6个月大的儿子,爱人是先遣队的王政委。

    1950年8月底,部队从四川乐山县城出发,兵车日行百里,来到海拔3400米的二郎山脚下。

    就在此时,有一支部队从青海向西藏走来,队伍里那个背着小提琴的天津青年学生李树春,1954年成了吴希的丈夫。笔者打趣地说:“你们才是真正的‘有缘千里来相会’,分别从祖国的大西南和大西北跑到‘世界屋脊’相会来了。”凄楚溢满了老人沧桑的脸庞。

    很快,部队来到了大渡河边。一见那惊涛巨浪,那被风吹得荡来荡去的铁索桥,大家双腿止不住地颤抖,队长背着孩子高声喊着:同志们不要朝下看,踩稳了一步步往前走。大家跟着队长胆战心惊上了桥,一踏上对岸的土地,就扑通一声瘫倒在地。但很快又相拥着又哭又笑,还抢着喊:我是走过来的!因为前后都有女兵是爬着过去的。后面部队有匹马和一个人掉进翻滚的巨浪,瞬间没了影踪!

    部队开始翻越第一座高海拔的折多山,它高4300米,宿营时,许多帐篷里传出痛苦的喊叫声,头痛欲裂的高原反应开始了。

    帐篷是每个人除自己的口粮、背包及必要的装备外的行李。宿营时四个人一组勉强挤在帐篷里,睡在雪地上。早上起来,个个皮青脸肿的。队长参加紧急会议回来传达:有个战士因感冒引起肺水肿,晚上躺下后,早上没能起来。她要求两个人一头一脚地睡,半夜里相互推推喊喊,勉得睡过去了都不知道。

   
    赶着牦牛向西藏挺进

    9月9日,部队在甘孜与先遣队会师了。吃饭时,尽管很饿,特殊气味的白菜和夹生饭却怎么也咽不下去。队长说,酥油炒的白菜能抗缺氧抗严寒,夹生饭是因为高原沸点低。不学会吃这种食物就不能走到西藏,何况我们女兵还肩负着运输的使命哩!

    部队在甘孜休整了几天,王政委来跟队长商量,把他们的儿子留在了老乡家里,队员们都很难过!

    黑压压一大群牦牛赶来了,一个队200头,让它们驮着各种军需物资。在两位藏牧民的带领下,战士们赶着牦牛向昌都挺进。

    昌都是仅次于拉萨的西藏重镇,离甘孜1500公里。由于当地头人的反动顽固和国民党特务的挑唆破坏,昌都战役已箭在弦上,女兵运输队运送的就是这次战役的军需物资。

    道路越来越崎岖,空气越来越稀薄,气候越来越寒冷,给养越来越困难。队员们的行李有40斤重,其中口粮15斤,是各种谷物磨成的粉,叫代食粉,每天只能吃6两(16两制),外加一根比手指长一点的蛋黄腊,即使再饿也不能多吃,这是纪律。每到宿营地,大家疲惫不堪地挖野菜,捡牛粪树枝烧火,搭帐篷,喂牦牛。那天很晚了,去捡柴火的小刘还没回来,大家担心了一夜,天亮后分头去找,在雪崖边看到一堆柴火,一条新的雪痕延伸下悬崖,队员们齐声喊她的名字,只听见四面雪山的一次次回音……

    女兵们无数次地把满山跑的牦牛集拢来,累得筋疲力尽再赶路爬山。好多牦牛蹄子磨破了,膘速减下去,直到轰然倒下。大家伤心得大哭,但还是硬起心肠把它们身上的好肉割下来留给前线战士做给养。

    一条冰河横在面前,战士们脱掉鞋袜就下水了,钻心的疼和刺骨的凉使得半个身子都麻木了,水面上漂着缕缕血丝。上岸一看,脚掌上有无数条血口子,还有石子嵌在肉里,咬着牙抠出来。下次大家学乖了,把破布条和棉花裹在脚上,上岸后宝贝似地收好。有时连着几天趟过十几条大小冰河,把棉裤卷到大腿根,像趟小溪似的就过来了。但是后来每个月小腹胀痛更厉害了,总有几个女兵疼得弯着腰行走在队伍里。

    笔者忽然想起,女兵们每月的例假用什么来垫换呢?吴希老人淡淡地说道:用棉花。女兵们把三斤重的军被里的棉花拽得只剩下中间一点,再拽棉裤裤腿和棉袄袖子的棉花。因为舍不得勤换,就发硬了,擦得大腿内侧血肉模糊,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,加上经前腹痛,每个月有一半时间伴随着这样的疼痛。

    终于来到了海拔6000多米高的雀儿山下。队长鼓励大家,翻过这山就是昌都地区了,历时20多天的昌都战役快胜利了!大家听了士气大振。但有时喘好几口气还迈不上一步,没人说话,只听见合奏一般的喘息声。吴希摘掉了墨镜,好像它会影响呼吸一样,很快她得了雪盲症,双目肿得像桃子一样,疼得直流泪,什么也看不见。漂亮的舞蹈队员余德华天天拉着她的手行军,爬山时队长让她拽着马尾巴,那是病号的待遇啊!三四天了还不见好,吴希恳求队长:我不能拖累大家,让我坐在这里吧(牺牲)。回答是喘息着的严厉声:不准泄气……

    不知到了第几天,她竟能看见碧蓝的天和落日余晖下无边的白雪了。站在山顶上,女兵们大喊:太美了!话音刚落,唯一的马滚下了悬崖,顷刻间不见了影子。吴希若不是张开双手喊“太美”了,也被马尾瞬间带下去了,真悬啊!

    战士们赶着牦牛翻越了5000米以上的雪山6座,冰河无数。部队来到了金沙江边,它没有大渡河宽,流速却要快许多。牦牛们卸下物资后,顺着流避着浪就到了对岸,人和物资只能乘牛皮船渡河。有翻船的,人不见了影子,牛皮船扣在浪涛里颠簸着。上岸后,大家浑身湿透、惊魂未定,忙着把物资再架上牦牛背,马上上路。可怜的牛们只能吃到很少一点草料,战士们也是饿得前胸贴后背。通信兵传来消息:前线已经在等待这批物资了。正在这时,又倒下一批牦牛,女兵们甩下各人的装备,硬是肩扛背驮着军需物资赶着牦牛,几个昼夜急行军,把这些比生命还重要的物资及时送到了前线!由于任务完成得十分出色,师部嘉奖了每个女兵。

   
    从昌都走向拉萨

    昌都战役取得了决定性胜利!时间已到1950年11月。西藏地方政府迫于形势,与中央政府就“和平解放西藏17条协议”进行谈判。为了表示诚意,部队只能耐心等待。

    女兵运输队解散了,人员分到医院、文工队和宣传科,吴希仍在文工队。部队面临粮荒,每天战士们都出去挖野菜,打老鼠。军委几次飞机空投粮食,由于西藏地理环境复杂,能拿到的很少。

    和平解放西藏的17条协议成功签署了!这是1951年5月17日,部队从昌都向拉萨进军,又翻越了18座雪山,其中5000米以上的有6座,最高的丹达山6300米。

    山峰刺进了苍穹,大团的白云在身边飘移着,两条腿像是焊在雪地了,真想坐下来。但是不能呀,沿途已好多次看见坐着的人永远地坐着了!战士们互相帮着到达了顶峰。宣传队把诗一样的标语刻在了峭壁的雪墙上:丹达山高六千三/进军拉萨第一关/英雄踏破千里雪/红旗飞舞映高原!每次翻过山峰,大家都会大口喘息着欢呼!

    又宿营了,吴希总怕自己坚持不住,可是到了早上,又活着醒来了,因为有个强烈的信念在心里:要把红旗插上布达拉宫!

    部队终于走进了拉萨,历经一年零两个月!

    10月26日,在隆重的入城仪式上,吴希在腰鼓队里兴奋地舞动着。拉萨居民倾城而出,欢迎解放军的到来!

   
    坚守西藏二十年

    1953年,吴希在下乡巡演时,发现了一个十四五岁的藏族女孩,歌喉非常好,在征得她父母同意后,吴希和队员们把她带回到军区文工团。这个女孩就是藏族歌唱家才旦卓玛!

    回到团里,才得知母亲去世的电报来了几天了,吴希伤心地大哭,把自己的舞蹈创作本子恭敬地端放在军被上,以此来祭祀为她哭瞎了双眼的母亲的亡灵!大哥和三哥早在日机轰炸中丧生,二哥在外读书时参加了解放军第三野战军,吴希离家时父亲已病故,姐姐出嫁,母亲的孤苦离世,成了她永远的伤痛。

    为响应党中央长期建设西藏的号召,1954年,吴希转业到西藏统战部门。1956年4月的一天令吴希终生难忘,陈毅副总理率团来到拉萨,代表党中央、国务院来庆贺西藏自治区筹备委员会成立!在晚会上,吴希被指派邀请陈副总理跳舞,副总理的平易近人使她忘记了紧张。

1952年,吴希在日喀则与多才多艺的李树春相识相恋,他是团里乐队的首席指挥。然而文革中他被打成“白专”,几次抄家,把夫妻俩历年的奖章都毁掉了。1973年,组织上把吴希调回宜兴,她带着幼子回到了久别的家乡。1976年,在被调来宜兴的前夕,50岁的李树春因脑溢血永远留在了西藏烈士陵园,至今吴希老人的长子仍坚守在西藏。 (宜兴电视台记者徐凯)
          


绽放的老梅

 

    一件碎花的圆领衫,一头短短的银发,黝黑的面庞,深深的笑意,初见吴希老人,感觉她普通得就像随便从城市哪个巷子里走出来的老太太,很难与那个经过高原洗礼的女军人联系起来。渐渐地,发现她的眼神里有一种不露声色的力量,一种淡定之中的坚毅。

    因为耳背,老人要求我坐在她身旁。面对老人始终充满笑意的目光,我却不知该从哪里聊起。说起老人依然坚持锻炼的事,老人用右手甩动着左手说,左手和左脚因为手术后遗症动不了了,手术前还会跳舞,现在虽然坚持锻炼,但年岁大了,恢复的可能性很小。说着这些话时,老人脸上依然笑着,仿佛在说别人的病痛。

    提起那段九死一生的岁月,老人说自己有两次差一点就没命了,而活着走进西藏的姐妹们都落下了病,有的习惯性流产,有的生下的孩子有残疾,老人的大儿子就是左手有残疾。老人说,当年的生活真是苦啊,但我们心里是甜的,西藏的农奴过的真是暗无天日的日子,我们能亲自去解放他们,很值得。

    我一直默默倾听着,因为我明白,在这样一种极端的人生经历面前,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。老人的小儿子李江在一旁说,他们兄妹三个直到很晚才知道母亲居然有过这样的经历,从小只是觉得母亲特别惜物,只说当年她们生活很艰苦。也许,在母亲心里,那段岁月只是一段工作经历,她并不认为这有多伟大,更没有将它当作炫耀和争取待遇的资本。虽然这个家一直以来并不宽裕。

    服侍老人已七年的秀梅女士称老人一口一个“老娘”,她说“老娘”最大的特点就是乐观,这可能是西藏的经历给予她老人家一生最大的财富吧。所以,有“老娘”在前面比着,我们都会好好珍惜生活的。

    我的眼前忽然闪现出一株饱经风霜的老梅树,它虽然只是立在一隅静静地绽放,没有丝毫想引人驻足的虚荣,但事实上经过它身旁的人早已被那傲霜的老枝和疏淡的清香所熏染。

在众人的坚持下,李江为我们拉了一曲小提琴《快乐的老人》。这个病痛缠身的男子汉,此刻脸上洋溢着孩童般欢快的表情,他的母亲专注地看着自己的儿子,脸上同样写着快乐。我明白了,吴希老人的乐观里有着浓得化不开的亲情,这个三口之家就这样相互温暖着,相互感染着,把最朴素的人生信念演化成流水般幸福的日子。  (宜兴日报记者戴军)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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