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装帧在黑白世界的童年 乔辉

浏览次数: 次  发布日期:2012-12-20

  这是我童年的一张照片,也是平生第一次照相,当时年龄大约是4岁,推算下来应该是1973年或者1974年。
  那时候的农村,家家户户吃饭都是问题,是根本没机会、也没有钱来奢侈照相的。之所以能留下这张相片,是偶然的一次机缘。
  那年月,经常搞政治运动。一有运动,农村就派驻工作组,工作组驻村就要吃饭,吃饭就在各家各户吃派饭,所以每年家里都要接待若干次工作组的吃饭。
  那时候,干部的整体作风很过硬,工作组在农民家里吃饭没有白吃白喝的,吃完要付钱和粮票。作为小孩子,当然记不清具体数目,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会让管饭的人家吃亏。因此,工作组到谁家吃饭,谁家就跟过年一样,把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招待工作组。我们小孩子也就跟着沾光,有时候能吃到一个白面馍馍,有时候是几块肉,或者一个鸡蛋。
  那一年,驻我们村工作组的组长姓林,大名叫林宣(这个名字在当时那个年代确实是够酷、够革命的)。林叔叔的年龄比父亲稍大一些,也许是因为两人都属于文化人吧,所以谈得很投机,工作之余经常到我家来。
  冬日的一天,轮到我们家给工作组管饭。记得那顿午饭非常丰盛(当然是用那时候的标准来评价)。吃完饭,林叔叔执意要用自己带的相机给家人照相。大家当然很兴奋,就轮流来照。
  轮到我和弟弟了,父母把我们弟兄俩抱到长条凳子上坐定。那天太阳不错,阳光眯得我睁不开眼睛(当然我的眼睛本来就不大),林叔叔说:“笑一笑。”家人也都配合这林叔叔用各种滑稽的动作和表情逗我们弟兄俩笑。
  但小孩子的我,哪里见过这种大场面呢!
  所以不管大人们怎么逗,我的大脑都是一片空白,像一根木头似地戳在那里,两手相互扣着指甲,看弟弟的表情,似乎比我紧张。再看看我们弟兄俩身上的衣服,似乎是正宗的丐帮弟子的行头。旧是旧了一些,但棉绒绒的,肯定是很暖和,足以说明父母和家人对我们小孩子的关爱,也由此可以想象当时家人的衣着是如何的寒酸,家里的经济状况是如何的窘迫。
  不管如何地糗,但照片上的我,表情是真实的,没有任何作秀的成分。这就是童年真实的那个我。
  现在,照像的机会是越来越多了。大会小会,各种活动,考察参观……有意无意之间,都会留下很多照片。但大部分照片看过之后就没有多少印象了,惟独这张照片,不但被我珍藏,而且还是会不时从记忆里翻出来晾晒,百看不厌。
  这装帧在黑白世界的童年,虽然经过了三十多年的岁月磨砺,但让我记住的,何止是那个岁月,那些日子,那些人和事啊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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